11點整,我坐在新簇簇的沙發上兩眼無神地迅速轉台
有線電視雖然台數越來越多卻沒辦法應付我煩躁的心情。
近來每個傑不在的夜晚,我都不再像以往有種自由的輕鬆感,卻是越來越煎熬。

明知道不該懷疑他可是心裡那把想要發脾氣的火卻不住的在燃燒。

昨天我思考了好一會才決定把在傑外套上發現的半長髮扔去,沒有意義,因為我知道他將會向她辯稱那不過是擁擠台北車站內某個不知名女人留下的。如此一來,還是沒有意義,只是又一場不夠信任的爭執而已……
我已經厭倦吵鬧了,每次都要像發了瘋一般對彼此吼叫,明明是發過誓要好好對待彼此的兩個人啊……卻為何落入這副田地了?
不夠信任嗎?心頭一陣揪痛。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當初那種百分之百的依賴回到胸坎裡啊……
回到最初相愛時不顧一切的熱情。
這麼巧,電視中激動的男配角正對女主角狂亂嘶吼著:根本不可能回的去了!
這句話真令人討厭,我感覺到自己顫抖了一下,幾乎是慌張地立刻把電視關掉。

11點半,傑沒回來。
我走進乾淨漂亮的廚房裡,打開冰箱為自己拿一瓶啤酒出來。
這公寓是我和傑三年前買的,坪數不大,剛巧適合金屋藏嬌。
本來我是不要廚房的,又不會煮,但是傑堅持要弄個廚房,他說如果我不會也懶得弄,至少他可以去學。
就憑你?我指著他調侃笑著,傑則不服氣的抓下我的手指嚷嚷著別小看他。

後來傑並沒有真的弄一桌菜給我吃,因為他沒有時間去學。
我是知道他忙碌什麼的,在公司待久了,是個勤奮積極的人又從沒出過什麼差錯,自然一節一節的升上去。
我呢?表現並不熱烈,凡事做到剛剛好為止,有機會先給別人衝,也就原地滯留著沒有升遷。
每天晚上都空的只能拿著零食斜躺在沙發上等傑會不會回來
他知道自己太少回來,上個禮拜便訂了這套新的真皮沙發,說是要讓他愛看電視的親愛的可以躺的更舒服。

躺的更舒服嗎?躺的更舒服是不是為了更長時間空虛的等待?我搖搖頭苦澀的飲了口啤酒

想要一個孩子來填補他不在的時間,傑卻撫了撫我的臉說時間還未到,要再等,等到他覺得安全了,我們也就無憂無慮了。保障不夠的現在,他不能讓我為孩子辛苦為孩子忙。

我相信他,所以我等。

只是啊......這陣子,等待卻越來越空虛漫長。像是一場被不斷打著延長賽的符號的無止盡賽局。
感覺到信任越來越單薄,天氣大幅回暖的日子裡,我竟常常不住的打冷顫。
又該拿什麼去相信呢?事實是他越來越少回來了。

朋友送的掛鐘突然響起,十二點鐘,想來傑今天是不會回來了
他在哪裡呢?不回來的話,他會在哪裡?在那裡吧?如果不是呢?
一股衝動逼的我伸手拿起無線電話,按了號碼又隨即阻止自己。
這是在做什麼?我不知道自己這個舉動的意義在哪裡。
這祇會引起懷疑而已,傑老早就和我約法三章了,不能打這個電話。我抱著話筒低聲哭了出來。我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誰會喜歡依賴心這麼強又暴躁且不時掉眼淚的自己呢?

為什麼不能再瀟灑一點不在意一點?

"喂?"不知不覺中電話竟還是撥了出去......一個小男孩稚嫩的童音在我耳邊響起。好在,是孩子。我鬆了口氣,又為自己的心虛感到諷刺。
"喂?"他又重複了一次應答。
"請問……呂傑修在家嗎?"我猶豫的拋出疑問。
"請稍等一下喔"我聽見那孩子有禮貌的回應,然後隱隱約約聽見叫喚的聲音。
"呂士唯!你再不跟著你媽媽去睡覺,就給我小心你的屁股!"
熟悉的聲音透過話筒遠遠傳來,是傑低沉的嗓音。我苦澀的笑著,確定了他在哪,卻仍然心酸的無以附加。那裡很溫馨呢......我卻孤伶伶的一個人。
"喂?你好。"他的聲音吻著我的耳廓,我止住不斷發抖的雙肩好不容易應了他一聲。
"喂......"不能克制的抖音洩漏了我極力掩飾的無助感,他也感覺的到嗎?
"是妳啊?有什麼事明天到公司再說就好了嘛。 何必還要打到我家裡來?明天再說喔。我已經要睡了。"我聽見他輕鬆的語氣傳來,想來……他老婆站在他不遠處……

霎時間我有些後悔昨天從他外套上拿下來的頭髮,如果裝做不經意留下的話……能不能縮短這漫長無盡頭的等待?

他一直滿意於我自動自發的檢查方式,說是只有在別的方式下離婚對我們才是最好的,如果我夠信任他就多給他一些時間,他要讓她自己提出離婚訴求。

"喂?妳有聽到嗎?那就這樣囉,明天見。掰掰。"他掛斷了電話。

嘟嘟聲隔著已經有點溫熱的電話傳來,我止不住的眼淚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落到膝蓋上,竟然,是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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